9月27日，日本自民党总裁大选如期进行。经过两轮投票，自民党前干事长石破茂最终战胜经济安全保障大臣高市早苗，成为自民党新总裁。同一天，与自民党联合执政的公明党也召开党代表大会，干事长石井启一正式接替山口那津男，成为公明党新代表。因自民党在日本国会议席中占多数，石破茂在10月1日的临时国会后就任日本第102任首相。

在野党方面，9月23日，日本最大的在野党立宪民主党举行党代表选举，前首相野田佳彦击败前党代表枝野幸男成功当选。再加上今年1月，田村智子接替志位和夫成为日本共产党委员长。2024年，日本已经有4大政党选出新党首。而随着新党首的走马上任，日本政治也开启了新时期。

无疑，四位党首中最受关注的是自民党总裁石破茂与立宪民主党代表野田佳彦。两人都是1957年出生，都是日本政坛的实力派。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两人上一次同时活跃在日本政治舞台中央还是在2012年。那时的石破茂是自民党干事长，野田佳彦则担任日本首相、民主党党首。

2012年底，日本举行众议院大选，民主党惨败。大选后，日本进入了长达八年的“安倍晋三时代”，而两人也进入了人生的低谷。由于挑战安倍“一强”的地位，石破茂被打入冷宫，成为自民党内的“在野党”；野田佳彦也因为解散国会，造成民主党惨败，失去了议员们的支持。风水轮流转，12年后，两人能够重回日本政治舞台的中央，除了有安倍遇刺这样的偶然事件外，也是历史演进的必然。他们能够胜选，与以下因素密不可分。

首先，从国家层面上讲，两人的获胜是日本国家路线调整的需要。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一直存在两种路线。一种是以吉田茂为代表的现实主义路线，另一种是以鸠山一郎为代表的理想主义路线。安倍作为现实主义路线的集大成者，重视日美同盟。然而，由于安倍长期执政，无人撼动其位，这让日本积累了众多问题。如日美同盟过于强化，致使形容中美日三边关系的“等边三角形”严重扭曲、变形。而石破茂的主张则更接近理想主义路线，他认为日本应采取更平衡的外交策略。9月17日，石破茂在那霸市发表演讲时曾提及2004年美军直升机在冲绳国际大学坠毁的事件。他表示，所有的处理都是美军进行的，残骸也是美军回收的，这（日本）还是主权国家吗？在处理对美关系上，野田佳彦也有类似的主张。两者的获胜是日本国家路线调整的需要，日本亟需纠正“安倍现实主义路线”造成的种种问题。

第二，从政党层面上讲，两人的当选是克服党内问题的需要。除国家层面的路线之争外，两人的胜选也与自民党内的“派阀政治”、立宪民主党的“山头林立”等问题密切相关。“黑金”丑闻爆发后，自民党支持率大跌，绝大多数派阀解散，唯有“麻生派”依旧维持。日本前首相菅义伟作为无派阀议员的领袖，一直主张解散派阀，而现任首相岸田文雄在执政后，也饱受安倍派、麻生派的牵制。两人都清楚，只有反对派阀政治与金权政治的石破茂能让自民党焕然一新。于是，在两人的合作下，石破茂击败了麻生太郎支持的高市早苗。另一方面，民主党失去政权后，经历了多次分裂、重组。面对自民党支持率大跌的有利情形，立宪民主党迎来了翻盘的机会。但目前立宪民主党内山头林立，要想在接下来的众议院大选中胜出，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而在党内，有过首相的经验且仍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只有野田佳彦。两人的胜选，也是克服各自党内问题的需要。

第三，从个人层面上讲，两人的主张回应了日本民众的期待。目前，日本面临严峻的地方衰退与安全保障问题。“安倍经济学”采取的“三支箭”，造成了日本社会严重的贫富差距问题。同时，也让东京都这样的大城市与地方城市的差距越拉越大。鸟取县出身的石破茂希望通过地方创生的方式，推动日本的改变，这也是他能够获得地方党员支持的原因。而野田佳彦被为“街头长大的政治家”，经常可以看到他在街头演讲或发传单，农村出身的他也是在野党内最亲近民众的政客之一，缩小贫富差距是两人共同关心的课题。另一方面，在俄乌冲突、巴以冲突不断延宕的背景下，国际安全环境不容乐观，日本民众希望有安保背景的人能够承担大任。石破茂曾担任日本防卫大臣，是个“军事通”，主张强化日本的安全保障。而野田的父亲曾担任过自卫官，其安保意识也非常强。两人都重视基层、地方以及安保问题，这回应了日本民众的期待。

从国家到政党再到个人，两人的当选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的当选符合日本国家路线调整的需要，更与日本政党面临的困境以及他们个人的主张密不可分。

值得注意的是，野田佳彦与石破茂还分别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政经学部与庆应义塾大学法学部，早稻田与庆应作为日本“私立双雄”，是永远的对手。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日本政坛，两人的对决将十分精彩。（作者系西南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