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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史漫笔216】在东京国立博物馆遥想最澄与空海的“公案”

来源:日本华侨报    作者:程千凡 蒋丰

2024年8月,盛夏之际,蒋丰踏着历史的尘埃,步入了中国千年古都西安,赴一场学术的盛宴——“2024年西安武则天国际学术研讨会暨中国武则天研究会第十三届年会”。在这座古城的邀约下,于秦晶晶教授的匠心独运之下,蒋丰特意探访了隐匿于岁月深处的青龙寺,那座承载着千年风霜的古刹。寺内,“空海史迹展”如同一卷缓缓展开的历史长卷,深深镌刻在心田,令人难以忘怀。

时光荏苒,转眼至9月,当《日本华侨报》的评论员程千凡踏上东瀛之地,进行学术考察之时,两人不谋而合,相约前往东京国立博物馆。这座日本四大国立博物馆之一的殿堂,正举办着一场名为《神护寺——空海和真言密教的开端》的主题展览,以此缅怀神护寺创建一千二百周年的辉煌历程。细思之下,中日两国能同时以如此宏大的规模纪念一位僧人,实属难能可贵,仿佛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次深情对话。

在此之前,神护寺于我们而言,仅是京都西北高雄地域一抹秋日红叶的倩影。直至深入了解,方知天长元年(824年),一场寺庙的合并,将高雄山寺与神愿寺融为一体,神护寺由此诞生。而那位曾远赴大唐、于西安青龙寺得惠果大师密教真传的空海和尚,正是在这片土地上,开启了神护寺的宗教篇章。

深入探究,神护寺内还藏着一段段鲜为人知的“公案”。与空海齐名的最澄和尚,早在延历二十一年(802年),便已在高雄山寺宣讲《法华经》。804年,最澄以天皇专用翻译的身份入唐求法,其规格之高,可见一斑。然而,他彼时一心向天台宗,对大唐已盛行的真言密宗竟浑然不觉。及至归国前夕,他才恍然大悟,却只能从唐僧顺晓那里学到一些真言密宗的皮毛。次年,最澄归国后,竟谎称自己已掌握“灌顶”之法,并在高雄山寺举行了日本佛教史上首次的“灌顶”仪式。需知,最澄虽学会“灌顶”,却并未在大唐真正接受过“灌顶”。

与此同时,与最澄同赴大唐的空海,其社会及其经济地位远不及最澄,犹如今日的自费留学生。最澄于805年归国,而空海则于次年方回。这一年的时间差,既是对知识追求的延长,也是毅力与耐力的见证。更为关键的是,空海在长安青龙寺期间,得到了惠果大师的亲自“灌顶”,系统学习了密教真传。相较之下,最澄在长安仅学得真言密宗的皮毛与零散知识,对“灌顶”仪式仅有粗浅了解;而空海则在惠果大师门下,六月受胎藏法灌顶,七月受金刚界法灌顶,八月受传法灌顶,知识体系完整且缜密。

倘若以今日之语言喻之,最澄所得乃是假文凭,因其不惜在学历上造假;而空海所得则是真文凭,因其为获得真学历付出了辛勤与汗水。尽管回国后,最澄与空海曾有交集,空海甚至为最澄进行过“灌顶”,但两人最终却因种种缘由反目成仇,分道扬镳。

走出东京国立博物馆,我们回味着这段历史,感到它无疑给后人留下了深刻的启示。它告诉人们,学问之路无捷径可走,唯有脚踏实地、勤奋付出,方能获得真正的成就与认可。而那些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成功的人,最终会黯然失色的。(2024年9月7日写于东京乐丰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