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侨闻> 正文

岛国人杀生吃生与我们有什么不同?

来源:日本华侨报    作者:万景路

记得那还是笔者旅居上海时候的事儿。忽一天晚,在酒吧喝酒时,相识的日本公司上海驻在员友人山口君突然神秘兮兮勾肩缩颈贼头贼脑地凑过来问我:“听说、嗯!听说这个中国人在桌子上挖个洞卡住猴子的脖子,然后敲开猴子的天灵盖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挖猴脑吃,这事儿是真的吗?”虽略觉尴尬,但我还是苦口婆心地告诉他:据说这新鲜猴脑,吃了后,健身益智,傻子都能变成猴精猴精的,考大学全是东大、庆大,毕了业全当议员首相,吃啥补啥,好好找猴脑补补去吧。一番鬼话,骗得山口君舔嘴咂舌伸长脖子一副神往的样子,直到嘟哝着“一辈子有机会吃一次就好了”怏怏而去为止。

想到此插曲,旅居东瀛,因疫情数年无法回国而“倍念”正宗中国菜滋味的本人,不由得想起祖国的鲁、川、粤、闽、苏、湘、徽、浙八大菜系,亦不由得想起由酸、甜、苦、辣、咸、香、浓、淡、厚、薄、绵、脆等组成的百般风味。中国菜以其色香味俱全、品种繁多、制法精巧而名扬寰宇,迷倒世界,中国食文化源远流长,国人之善吃也绝不是嘴上说说的。

善吃非坏事,制法则大有值得商榷之处,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小时候家兄杀鸽,只见他食中二指夹住鸽颈,然后一拧一甩,鸽子登时了账,不一时,一盘香味四溢细腻白嫩的榛蘑炖乳鸽就端上桌来。也曾见人杀鹅,一人将鹅脖子按在石头上,另一人操刀“咣”的一声剁去,立时,鹅头与身子分家,没头的鹅则挺着血穿如箭的鹅脖子痛得绕院狂奔,当真是鹅飞人跳,直至血尽鹅亡,过后的酸菜炖大鹅虽然美味无穷,但宰杀方法却实在让人无法恭维。也有幸亲睹朝鲜饭店杀狗,只见杀狗者对着被捆绑起来的两眼汪汪已知自己命运而嘶声哀鸣之狗,抡圆打狗棒,照狗当头敲去,狗“嗷”的一声窜起,又重重地闷声摔在地,动动四肢,死去。旋即,狗被吊起放血剥皮,没多会儿,被剥得赤条条血淋淋的狗就被快刀大卸八块,制成热气腾腾的狗肉炖豆腐狗肉火锅狗皮蘸酱“大补”起食狗的人们来。

在上海第一次吃石锅烤虾,也着实吓了一跳,以往虽然亲眼见过多次杀生,但吃的毕竟是煮熟的鸭子,而今那是亲手用筷子夹住活生生的虾,放在滚烫的石头上去烤,虽然随着“哧哧”的白烟冒起虾皮变红香味袭鼻而来,但亲手把一个生命活活地放在火上烤炙的滋味,还是有些不忍卒睹。而接下来上来的“醉虾”更是让人心惊肉跳,玻璃器皿里的被酒浸泡多时的虾兵们正在活蹦乱跳地耍酒疯,朋友伸筷夹住一个放在嘴里就“嘎吱嘎吱”地大嚼起来,还边劝我:“侬尝尝,侬尝尝”,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前闪现的却是上古神话中的茹毛饮血和印第安人的生吃人肉的画面。至于最后上来的什么“活鱼两吃”,看着那被片的遍体鳞伤双眼直瞪张着嘴诅咒人类的惨象和表情,压根儿就没敢与鱼眼对视。

终生难忘的关于吃的深刻印象还有两次,一次是被朋友拉去逛野生虎园,入园前被虎园管理人百般劝诱买活鸡活兔等,问曰:“何故”?答:“喂虎”,拒之。按游览通道观赏山坡上那些或卧或行的虎群,不时见人将鸡或兔儿扔出铁丝网外,立时,风声虎起鸡飞兔跳,不一会儿,随着哀声渐弱,老虎们用爪子擦擦满嘴的鸡毛兔血,优哉游哉去也,大人游客津津有味地观赏,孩子们则把头深深藏在父母的怀里……

另一次记忆最深的是我的小学同学之母,其贵为当时的街道主任,每天风风火火地带领街道大妈大婶们开会研究“破四旧,立四新”、“斗私、批修”等大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那就是一位巾帼英雄街道女杰,直到有一次我去同学家,发现她在十五度灯泡的微光下,戴着老花眼镜摸摸索索地在一件背心的接缝处抓虱子,那是抓到一个,俘虏一个,放进嘴里一个,虱子进肚,没一会儿,街道主任的嘴唇上就渐渐有了血迹,此场面,让我自那后再不敢正视这位“吃虱女杰”。记得《四分律》曾云:时有老比丘拾虱弃地,佛言不应,听以器盛若绵拾着中,若虱走出,应作筒盛,若虱出筒,应作盖塞。随其寒暑,加以腻食将养之。街道主任之修炼,与佛之要求相差又何止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现在的日本人也杀生吃生,不知是传自我邦,还是日本古有,日本人也吃活的醉虾,曾有幸在酒馆看到过旁桌的日本女孩儿初见醉虾时那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吃时又一脸陶醉的不同面孔,端的是无话可说。也曾吃过活的龙虾刺身,一整条龙虾刺身端上来,龙虾头后部就是白花花鲜生生的被用刺身专用刀片出的刺身,周遭配上萝卜丝、紫苏、辣根等被喻为“刺身老婆”的配菜,到此为止的整体视觉堪称美轮美奂,但再一看向头部,貌似拥有顽强生命力的龙虾眼还在转动,龙虾须也仍然一下一下地挑起,立马感觉就不好了,不过,因龙虾刺身装盘的美感,让人倒是不自觉地少了一份残忍感觉,关键是蘸上辣根,那种微甜腻口的新鲜味觉,还真是只会说“掏太猫熬姨喜”(太美味)了……

综上所述,凡此种种活生生的制法吃法,毋论中日,即使味美,亦难逃“不善”之责,还会潜移默化使孩童自小淡漠残忍,遗患后世。不过,日本虽也食生,但毕竟少了那份临场的血腥感,就很难给人留下极坏的印象,倒是值得效仿。有闲空“闲看苍蝇搓手脚”,倒不如致力于让飞鸽猫狗像日本那样见了人再不作“鸟兽散”,这个经努力,当属不难,带着善良本着善意去吃定能吃出“善”来,我佛慈悲!吃善善哉!!(作者系日本华文作家协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