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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岁找工作嫌老,60岁退休嫌小,日本中年人也很难

来源:日本华侨报    作者:倪齐

“35岁找工作嫌你老,60岁退休嫌你小,中年人太不容易了。” 

网传中国可能在今年宣布将退休年龄延长至65岁,这也再次引发了对中年人生存不易的讨论,上面这个调侃的段子也确实反映了中年人所面临的压力。用人单位招聘只招35岁以下的,超过35岁不能报考公务员,公务员超过35岁难以晋升,企业变相逼走35岁以上“老员工”……各种可见不可见的规则将35岁变成一堵高墙。当你觉得体力不支,想靠退休金生活、顺便帮子女带带孩子时,退休年龄又延长了。这怎么能让中年人不焦虑?

类似的“中年危机”在日本社会也普遍存在。在日本35岁也是一道坎,日本把15岁至34岁界定为“年轻人”,35岁以上自然就是中年人。在职场上,日本用人单位虽然很少明确设置年龄限制,但也存在“过了35岁就很难换工作”的说法。在民间,也有“过了35岁还没结婚就很难结婚”的说法。与中国不同的是,在日本大多数家庭都是男人负责赚钱养家糊口,所以“中年危机”的压力主要在男人肩上。

战后日本经济高速发展,“终身雇佣”和“年功序列”之类的劳动人事制度可谓功不可没,这也使得大量的日本上班族只要本人不犯大的错误、企业不倒闭,基本上都能在同一家企业安心度过自己的职业生涯,并过上舒适的退休生活。

但是随着少子高龄化的日益严峻,日本早在2013年就将退休年龄延长到了65岁。对于大多健康长寿、且比较“勤劳”的日本上班族来说,再战5年并不是很难的事,难的是怎样才能圆满退休。

泡沫经济时代,财大气粗的日本企业大量招人,如今这批上班族大多到了即将退休的年纪。对于企业来说,年轻员工多、年长员工少的“金字塔”结构是最理想的,但是现在很多企业朝着员工高龄化的“倒金字塔”结构发展,大量工资高、年龄大的员工对企业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负担。

但日本的法规对于劳动者来说是非常友善的,企业不能随便解雇正式员工。为此,日本企业制定了一种名为“早期退职”、附带优待条件的变相裁员减负措施。简单来说,就是在企业内部征集自愿辞职的员工,对于报名的员工,企业将一次性支付一笔可观的退职金。征集对象通常是45岁、50岁、55岁等年龄层的员工。

日本政府2018年的统计数据显示,年龄在45岁以上、工龄20年以上的员工,早期退职的退职金平均为2326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20万元),个别企业甚至高达50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58万元)。如果等到了退休年龄再退休,只能领到约1983万日元的退职金(不同于退休金),而且并非所有的企业都会支付退职金。如果募集不到足够的人数,企业可能采取近乎解雇的“强制劝退”措施。

对于接近退休、年龄在55岁左右的企业中低层干部,通常会被强制退居二线、变成普通员工,工资待遇也会随之减少。这种员工通常也可以安稳地工作到退休,但如果有很强的“老干部”心态、无法接受成为普通员工的落差,工作起来也不会很开心,因此也有人在退居二线之后选择离职。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选择“早期退职”的日本上班族中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成功的通常会在离职后找到合适的工作,在新的岗位继续干到退休,或者用退职金来做一些可以养家糊口的事。失败的,要么长时间找不到新工作,退职金之类的存款消耗殆尽,精神状态上也从此一蹶不振。

日本上班族平均年收入为433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2万元)。这其中40岁至44岁年龄层平均年收为514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6万元),45岁至49岁平均年收为523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7万元),50岁至54岁平均年收为543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8万元),55岁至59岁平均年收为539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8万元)。日本上班族平均年收在55岁左右达到顶峰,之后开始下降。众所周知,平均年收会掩盖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际上45岁至49岁的日本男性中,年收低于640万日元的人占到60.1%。

在日本,迅速“致富”的机会很少。对于大多数上班族来说,如果想要致富,除了熬工龄之外,大概就剩下“出世”了,也就是职位晋升。曾有媒体作过调查,日本企业晋升的标准年龄是:33岁当系长、39岁当课长、47岁当部长(部门主管)。但现实很残酷,大约只有30%的上班族能够晋升至课长和课长以上,也就是说,将近七成的上班族终其一生都只是普通员工。

从40岁到65岁退休,还有20多年的时间,崇尚丛林法则的职场是不相信“无欲则刚”的,如何安然度过退休前的20多年,是令大多数上班族头疼的问题。来自职场的冷眼自不必说,人到中年,失业、衰老、疾病、房贷、抚养孩子、照顾老人、无话可说的夫妻关系,各种压力迎面袭来,任何一件都会让人焦虑到夜不能寐。这也是日本有很多“怪蜀黍”“倔老头”的原因之一。

随着人口平均寿命的不断增加,当前的日本正在步入“人生百年时代”,关于如何克服中年危机、如何养老的讨论也越来越多。对于中年人,很多专家学者建议上班族们将“脱离组织”纳入自己的人生规划之中,如果职场没有前景,可以考虑创业、开店、自由职业等。

但与中国不同的是,日本社会各行各业有着严格的监管,入行的门槛高,开店或注册公司需要各类专业的资质。而且失败的代价也很大,一旦失败就可能因为失去信誉难以重振旗鼓。但在中国,社会普遍倾向于创业,入行门槛相对较低,社会对于创业者的挑战失败也比较宽容,中年失业的人可以去跑滴滴、送外卖、进工厂,或者开路边摊。

总而言之,中年人在很多国家都是最辛苦的一群人。任何人都逃不过衰老,但或许可以避免从翩翩少年沦为“怪蜀黍”,这需要社会和个体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