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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民党总裁选举的派阀乱斗,没有武器的战争

——安倍政权更替系列报道之三

来源:日本新华侨报    作者:蒋丰

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进入白热化阶段。是清算前任,还是既往不咎,如何押宝才是明智的选择?

安倍晋三突然辞职后,日本自民党力争在9月中旬选出新总裁,而新总裁人选也将成为新的首相。眼下,自民党内竞争日益显现,其中“石破派”的前防卫大臣石破茂、“岸田派”的前外务大臣岸田文雄以及“无派阀”的菅义伟等人被视为主要竞争者。日本自民党的历史可以说是一部派阀兴衰与分分合合的历史。每次自民党内围绕总裁选举,派阀活动都显得特别活跃。眼下,自民党相关大佬间的密谈也被媒体曝光。派阀之间通过“暗箱操作”,确保本派利益的最大化,但也造成过自民党内和日本政坛的混乱。

自民党内部派阀是一种私下组织的集团,不同的派阀有各自的领军人物,也不同的历史时期或壮大或衰败。2012年12月16日,日本自民党在第46届众议院大选中获胜,从民主党手中重新夺回了政权,自民党内的派阀也发生很大变化,陆续形成七大派阀:细田派、麻生派、竹下派、岸田派、二阶派、石破派和石原派。其中势力最大的当属安倍晋三出身的“细田派”,该派拥有98名议员,又拥有安倍这位党总裁的光环,可谓实力雄厚。“麻生派”和“竹下派”各有54名议员,“岸田派”和“二阶派”各有47名议员,非主流的“石破派”、石原派分别有19名和11名议员。另外,还有64名自民党籍议员属于“无派阀”。

“站在已辞职的自民党总裁的立场上,我不想对接下来的总裁选举施加任何影响力”。安倍晋三在28日下午就已经谈到 “接班人”问题。当记者问及坊间传说的几大派阀热门总裁候选人——自民党政调会会长岸田文雄、原自民党干事长石破茂、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时,安倍只是说“他们都是非常有希望的人,都是与我在内阁和党内一起工作的人,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政策理念,期待他们当中优秀的人可以当选”。

安倍晋三这样谁也不得罪的灵活表态,正表明了他深谙自民党派阀政治。2007年9月12日,安倍因个人健康的原因第一次辞去首相之职后,自民党迅速进入“战国时代”,这让安倍感叹“自己没有凝聚力,无法把握人心所向”。当时的安倍只有13年的从政经验,比一些派阀中有30多年从政经验的老政治家比还是个小字辈。再度出任首相后,2013年5月,安倍晋三曾主张淡化党内派阀色彩,但当年夏天的参议院大选还是让执政的自民党内部各派阀特别活跃——以副首相麻生太郎为首的麻生派和前自民党副总裁大岛理森率领的大岛派积极协商合并,联手打造成当时自民党内的第三大派阀。

自民党内派阀之所以无法解除,一是它具有给予选举资金的“金钱功能”,二是它具有“职位分配”功能。加入派阀,就可以获得丰厚的选举资金,有被派阀推举成为阁僚人选的机会,过上一把“大臣瘾”。很多人当上大臣后,会以让家乡选民到“大臣办公室”来坐一坐,或到国会议事堂参观、到众参两院旁听,以此作为对选民的一种回报。

哪个派阀成为自民党的最大派阀,就会在党内和日本政坛更为硬气。该派阀的政治人物成为首相后,在组建内阁时通常也会选择本派支持者出任阁僚,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但有必要时也会在各派阀间搞平衡。2015年9月自民党总裁选举后,安倍的内阁名单就显示出高超的“平衡术”,当时党内各派系可以说均获得一定位置: “岸田派”占了外相和经济产业相两个重要职位;“额贺派”任复兴相;“二阶派”任防卫相;“石破派”任地方创生相(石破茂);“麻生派”除由麻生本人担任副首相兼财务大臣外,还有人获得冲绳北方担当相的职位……安倍来自大派阀“细田派”,第二次上台执政后,他拉拢了不少新当选的自民党籍议员加入“安倍近卫军”。

自民党的派阀政治甚至被批为钱权交易的“万恶之源”。派阀背后 “权钱政治”曾让自民党名声扫地。1988年,日本政坛爆出的“里库路特案”——里库路特公司将大量原始股以优惠价格出售或变相赠送给政界要人。当时自民党的主要领导人和几大派阀要员涉案。该案导致首相竹下登被迫下台,另有涉嫌的12名政客辞职。竹下登当时在自民党内打造的最大派系也随之衰落。

现在看来,菅义伟不属于日本自民党内任何一个派阀,反而在党内派阀之争的时候容易获得更多的支持。与此同时,他担任7年8个月的内阁官房长官,是安倍政策的完美协调者、实施者。29日晚,菅义伟在东京都内与二阶俊博进行密谈。另有分析称,“麻生派”正在力挺菅义伟成为下任日本首相。这或许也是目前麻生太郎仍无意参选、河野太郎依旧保持沉默的原因之一。

在安倍接班人中,热门人选还有自民党党内七大派阀之一“岸田派”的领袖——原日本外务大臣、现日本自民党政调会长岸田文雄。目前,“岸田派”与“二阶派”均拥有47名国会议员。安倍晋三宣布辞职时,岸田文雄正在新潟出差,他特意告诉媒体记者,“我接到了安倍首相打来的电话,要我马上回东京”,以此凸显自己与安倍晋三“不同寻常的个人关系”。而坊间也一直传闻安倍晋三有意把首相之位“禅让”给“岸田派”。日本媒体把安倍晋三称为“鹰派”,而把岸田文雄称为“鸽派”。“鹰派”人物要让位给“鸽派”人物,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各个派阀明争暗斗,难免形成矛盾。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岸田文雄主持的自民党政调会向政府提出建议,给每家30万日元的补助金。但是,与日本自民党联合执政的公明党表示反对,提出应该向每个人发放10万日元的补助金。这项建议得到自民党“大佬”、“二阶派”代表人物——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的支持。事后,岸田文雄在“脸书”上表示,“自民党也提出了每人给10万日元补助金的建议,最后是安倍晋三总裁作出的决断”。紧接着,网上纷纷批评岸田文雄“是一个说谎话的政治家”。握有党内实权的二阶俊博为此十分不开心,因此,有媒体分析说,这相当于给走在“安倍接班人”道路上的岸田文雄树起了一个“障碍物”。

战后,每当日本政坛出现“首相危机”的时候,自民党内都会再现“密室政治”。外面吵嚷得很热闹,里面几位大佬一合计,意外的人选就会出现。2000年4月,时任首相小渊惠三病倒,随后就是几位大佬通过“密室政治”,推出了人们想不到的森喜朗出任日本首相。

“如果有20个人推荐的话,我就必须参加总裁选举。我不想在为时太晚的时候做出判断。”作为“石破派”领军人物,在安倍晋三宣布辞职后,石破茂最先表示参选意愿。据日媒报道,2008年9月,日本也曾陷入有7人宣布竞逐自民党总裁职位的热闹场面。时任民主党干事长鸠山由纪曾批评自民党“无非就是多出几个候补,像摔跤比赛中的乱斗”。

眼下,安倍再次因健康原因辞职,自民党各个派阀仍处在“无力感”中。无派阀的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敢于“出头”参加总裁竞选,其原因之一就是党内没有强有力的派阀。日本《每日新闻》近日分析说,安倍晋三突然辞职给日本政坛带来一个“不安之秋”,有可能给日本自民党继续执政带来内部混乱——未来一段时间,日本自民党总裁也就是日本首相也许会再次出现走马灯的现象。临时选举出来的新总裁,其任期只能到明年10月。也就是说,明年10月,日本自民党还要举行总裁选举。正如《日本经济新闻》所说:“自民党总裁选举,一场没有武器的战争已经开始。”